特朗普正在为美联储挑选下一任主席,这是他回归白宫后的第一项重要经济任命,也是未来四年美国金融政策的方向指针。一位投资者关心股票的涨跌,一位企业家关心利率的高低,但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会汇聚到美联储主席这个位置上,因为它几乎决定了全球资本的节奏。
负责遴选的人是财政部长斯科特·贝森特。他把名单缩到了一小撮技术型选手。现任联储理事沃勒和鲍曼,一个偏鹰一个偏稳,与体系深度绑定。前理事沃什在金融危机后成名,市场经验丰富。白宫经济团队的哈塞特更了解特朗普的政策偏好,而来自贝莱德的里德,则把全球资产配置玩得炉火纯青。名单里没有网红,没有花活,基本都是“懂行的人”。特朗普对此显得出奇地收敛。“我们可能会走常规路线”,他说得很随意,却压住了所有试图解读风向的目光。

他还承认有些意外人选,但也暗示,在政治正确和市场稳定之间,“偶尔走常规路也不错”。这是他少有的温和时刻。至于他最欣赏的贝森特,特朗普甚至公开表示希望这位财政部长亲自上阵,但贝森特拒绝离开目前的岗位。某种程度上,这反倒让市场松了一口气。
这场人事博弈的真正核心,是特朗普能在多大程度上改变美联储的独立性。表面上,总统提名主席,看似是一种政治主导。但美联储并不是一间可以随便换高管的公司。主席只是FOMC的成员之一,只拥有一票。在19名政策制定者里,真正的力量是集体的、结构性的,而不是总统一句话就能左右的。更重要的是,美联储理事和主席一旦就任,总统就几乎不能罢免他们。除非出现重大的法律问题,否则他们的职位天然带着“抗政治干扰”的防火墙。
所以,外界担心特朗普会强行压低利率,会要求美联储配合财政刺激,会直接干预货币政策,这些担心有道理,却都没那么容易落地。美联储不是一辆总统想踩油门就能加速的车,它更像一个老旧又固执的发动机,每一次调整都需要时间、程序和内部共识。
但这并不意味着特朗普对此束手无策。他仍然掌握一个极具影响力的杠杆:任命未来十四年的美联储理事。明年2月1日开始,斯蒂芬·米兰的理事任期将到期,他来自白宫经济顾问委员会,目前处于无薪休假状态。填补这个位置的人,将陪伴特朗普整个任期,并继续影响之后十年的政策选择。这就是为什么这次任命看似平静,实际上是美国未来金融秩序的一次深层布局。
市场更关心的是,下一任主席会不会更听特朗普的话,会不会加速降息,会不会用更温和的货币环境托举股市和房地产。答案不会写在竞选口号里,而是藏在候选人的性格、理念和职业轨迹中。
沃勒是典型的学院派,重视数据、谨慎而务实。他偏鹰,却不是死鹰,会在必要时放松政策。鲍曼代表社区银行利益,一个非常“美国基层”的视角,对商业周期更敏感。
沃什擅长危机判断,属于“关键时刻稳得住的人”。哈塞特与特朗普关系密切,懂政治也懂经济,却未必愿意扛起货币政策这一摊子。里德则是资本市场真正的重量级人物,他的上任会立刻引爆华尔街讨论,但风险也最高。投资者会兴奋,但政治上会被质疑把华尔街推上货币政策的驾驶席。
特朗普的评论听上去轻描淡写,实际透露一个信号:他想选一个能稳住市场的人,同时又不会明确与总统唱反调。在政治压力与机构独立之间,他需要一个技术上过硬、态度上“不对抗”、又能给他政策空间的主席。这不是简单的人事选择,而是一次对美国未来经济战略的重新配置。
对全球而言,这个任命远不止影响美国利率和通胀。美元作为世界储备货币,其货币政策是各国资金流动的上游。新主席的风格,将左右全球债务成本、新兴市场资本流入与流出,以及企业估值的重定价。换句话说,这不是美国的家庭作业,而是全球金融体系的一次潜在震荡。
特朗普可以影响美联储,却无法完全重塑它,这是制度设计的底线。而下一任美联储主席,需要在尊重这一底线的前提下,在政治、市场和经济现实之间找到自己的生存方式。美元的未来,不会因为一次任命而剧烈偏航,但方向盘的手感,确实会从明年开始悄悄改变。
谁将接过这份权力?或许特朗普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真正的考验,是他能否在维持美联储信誉与推动经济目标之间找到一个新的平衡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