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我们常常看到满头白发的老人开出租车维持生计,七十多岁甚至接近八十岁的老人还在居酒屋打工。有些老人甚至故意在商店“零元购”后自首,只为坐牢度过余生。
其实,不仅日本如此,作为福利国家和社会保障制度先驱的德国,也面临类似问题。根据德国养老金保险数据,61%的养老金领取者每月净额不足1200欧元,无法覆盖住房、医疗和生活成本。许多城市老人被迫搬迁或依赖社会援助。约20%的欧洲老人(包括德国)面临退休贫困风险,德国的老人贫困率甚至高于欧盟平均水平。
德国政府试图通过提高退休年龄(目前为67岁,有人提议延至70岁)或引入私人养老金(如Riester-Rente)来应对危机。OECD和德国央行警告,如果不改革,体系将面临“定时炸弹”式崩溃,养老金水平可能下降,或缴费率升至24%以上。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甚至本世纪初,人们常说西方福利制度多么优越,能移民德国或日本、入籍那里就是人生巅峰。但如今再看,这些国家的政府债务深陷危机,福利体系正摇摇欲坠。追溯历史,19世纪70年代,德国工业化导致工人阶级贫困和不满加剧,社会主义思潮涌现(如马克思和恩格斯的理论)。
为削弱社会主义吸引力,德国首相奥托·冯·俾斯麦转向“胡萝卜”政策:通过国家社会保障满足工人部分需求,让他们忠诚于帝国而非革命。俾斯麦曾直言,这些改革是为了“从社会主义者手中夺走武器”,防止激进变革。
为缓和社会矛盾,俾斯麦在1881年提出社会立法,并在随后几年推动健康保险(1883年)、事故保险(1884年)和老年及残疾保险(1889年)的实施。问题是,这些福利资金从何而来?德国政府通过加征税收,建立现收现付、强制保险制度——这很像我们现在的社保“四险一金”。俾斯麦的社保模式,正是现代福利国家的蓝本。中国和日本的社保制度,也从中借鉴不少。
在俾斯麦之前,各国的医疗、养老主要靠家庭、社区、宗教组织或地方互助,而非中央政府主导的全面保险体系。
俾斯麦于1883-1889年引入的健康、事故和养老保险,是世界上第一个强制性社会保障体系,主要目的是对抗社会主义运动并稳定帝国。当时,德国仍以军事扩张为主。
德国模式很快影响邻国:奥地利(1887-1888年引入类似保险)、瑞士(1890年事故保险)、北欧国家(如丹麦1907年失业保险),以及英国(1908-1911年引入养老金和健康保险)。
一战爆发后,德国作为“战争国家”(warfare state)的典型,将资源总动员用于战争,社保体系则支持战时经济(如伤兵补偿)。但战争导致经济崩溃和巨额债务。之后的魏玛共和国继承并扩展俾斯麦体系,例如1920年代引入失业保险,以应对战后高失业率。魏玛宪法(1919年)强调“社会国家”原则,进一步强化工人补偿、残疾保险和寡妇补助。
凡尔赛条约强迫德国偿还巨额战争债务,加上福利开支,魏玛共和国印钞应对,导致恶性通胀:物价飙升,马克贬值,民间转向物物交换。社保体系面临崩溃,基金枯竭、缴费率上升,福利被迫削减,引发社会不满。
纳粹德国乘势上台,进一步国家化社保体系以获民意支持。这标志着从“warfare”向“welfare”的过渡,战争遗留问题(如退伍军人补偿)推动福利扩展。
一战(及后来的二战)后,全球大规模补偿战士,成为福利国家推行的关键催化剂。许多国家为退伍军人提供养老金、医疗和住房,以缓解战后矛盾,避免革命(如布尔什维克式动荡)。
例如,英国Lloyd George政府(1918年后)承诺“适合英雄居住的国家”,引入住房和失业救济;美国通过1920年代士兵奖金和1930年代新政扩展社保。这些举措奠定福利国家基础。
在欧洲,这一转型尤其明显。二战后(1945年后),从“warfare”转向“welfare”成为共识。德国模式通过国际劳工组织传播,影响北欧(如瑞典的“人民之家”模式)、法国(1945年社会保障体系)和英国(1942年建立NHS和全面福利)。战争破坏和社会团结感,推动政府干预扩大,福利支出从战时资源转向和平重建。
1930年代经济危机后,美国罗斯福新政(如1935年社会保障法)借鉴德国养老金。二战后,欧洲重建中福利主流化:法国、意大利、荷兰等采用德国式保险。二战还通过盟军占领传播,如日本(1947年宪法引入福利原则)和韩国。
国际劳工组织在冷战与后殖民时期,推动全球推广:拉美(如巴西1930年代养老金)、亚洲(如中国1951年劳动保险,受苏联影响但间接借鉴德国)。殖民地独立后,非洲国家(如南非1910年养老金)采用混合模式。
自此,德国模式“互动扩散”至100多个国家,一战和二战加速了这一过程。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全球的福利国家和社保养老体系,正面临大麻烦,感觉随时要崩盘。
先说人口问题吧,老龄化和低生育率是最大的祸根。大部分福利国家用的是现收现付模式,就是年轻人交钱养老人。但现在全球生育率掉到1.6-1.8,远低于维持平衡的2.1。那些婴儿潮一代(1945-1965年生)现在大批退休,寿命还越来越长,平均超80岁,所以领福利的时间拉得老长。结果,缴费的人和领钱的人比例从过去的4:1滑到现在的2:1,到2030年估计更惨。世界经济论坛(WEF)报告说,养老基金缺口得几万亿欧元,年轻人背的锅越来越重,代际之间不公平闹得沸沸扬扬。美国的社会保障基金2034年就可能光了,中国虽然生育率高点,但老龄化超快,到2050年老人占30%以上,也很够呛。
再来是经济和财政压力。高债务、通胀、经济增长缓慢,让福利花销撑不住。发达国家福利支出占了GDP 20-30%。美国债务超36万亿美元,其中很多是因为福利支出过大造成的。英国养老医疗吃掉税收22%,可能要靠IMF救命,最近英国的长期国债殖利率高涨,更凸显问题的严重性。欧盟的法国、意大利预算赤字大,欧元规则还不让多借钱。经济慢下来还缺劳动力,尤其护理和制造业,失业保险负担更重,如今福利从“安全网”变成“钱坑”了。
然后是基金投资和管理,问题也是一大堆。养老基金靠股票债券投资赚回报,本来假设年回报5-7%,但低利率时代和市场晃荡,实际远没那么多。2025年股市动荡,贸易战升级,这样的市场,让99%的公共基金达不到预期,藏着巨额缺口。
最后,社会和文化因素也火上浇油。有些地方福利依赖成风,导致人不爱工作。比如美国底层20%人口,劳动力参与率从1970年的70%掉到现在的36%,福利设计有时还鼓励不干活(收入门槛搞出“福利陷阱”)。
移民喜欢去福利国家,但他们刚来的时候贡献少,用医疗失业福利多,造成资源紧张。高福利还养出“权利心态”,忽略个人责任,系统被滥用。
导致一些民主国家的政府试图把退休年龄提高到67-70岁、砍福利或加私人保险,工会、老人票和左派政党则是阻挡,说侵犯权益;右派则担心庞大的福利催生巨大的国家债务,增加税负。 最后,即使央行扩张负债表接盘国家债务接盘,这形同印钞,最后导致货币贬值,通货膨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