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的外套被正式归类为风衣或雨衣，或者你的鞋子被归类为拖鞋，你会介意吗？可能不会。但企业却很在意，因为在某个优先类别下的分类可以帮助他们享受更低的关税税率。

几位海关律师、供应链和航运专家告诉CNBC，随着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对所有人都征收关税，制造商越来越多地重新考虑其产品的分类，并诉诸“关税工程”来降低关税。

专家们表示，关税工程——一项在特朗普之前就存在的法律实践——涉及改变商品的材料、调整其尺寸或成分，以便成品可以被合理地归入不同的“协调制度代码”。

贸易律师指出——尽管特朗普第二任期内新增的大部分关税具有广泛性，但美国政府仍为某些产品设定了豁免条款，这也为企业通过关税工程获益留下了空间。

芝加哥律师事务所Barnes、Richardson & Colburn的合伙人戴维·福格（David Forgue）表示，在特朗普于4月宣布实施广泛的“互惠”关税后，多家海外制造商开始将钢铁和铝元素整合到最终产品中，以期望符合《232条款》下25%的较低关税标准。

然而，到了6月，情况迅速发生变化，特朗普将所有钢铁、铝产品及其衍生品的关税上调至50%，英国产品除外。

“现在关税政策逆转，我们看到企业开始再次将这些成分分离并单独运输。”福尔格补充说。

凯利·德赖与沃伦律师事务所的海关律师约翰·福特表示：“关税工程是为数不多的几项措施之一，您可以通过这些措施努力做到正确操作并以此降低关税负担。”

“利用战略性设计选择来创造不同产品并使其适用不同关税分类和税率，此举无可厚非，本身并不违法。”华盛顿特区凯利·德赖与沃伦律师事务所的海关律师约翰·福特表示，“关税工程是为数不多的几种可以尝试做对并降低关税负债的方法之一。”

美国海关当局在评估关税时使用了超过5,000种不同的产品分类代码。这些关税分类是通过政府与行业组织数十年的谈判确定的，且往往因产品类别而异。

物流公司Portless的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伊兹·罗森茨韦格（Izzy Rosenzweig）表示，其一位生产连帽衫的客户在生产过程中放弃合成材料改用棉质材料，从而节省了超过15%的关税成本。

美国房车制造商温尼贝戈工业公司（Winnebago Industries）在3月的季度财报电话会议上表示，计划“与外部专家合作来制定并实施有效的关税缓解策略，内容包括关税工程和延期支付。”

2020年4月6日（星期一），美国犹他州盐湖城的Motor Sportsland RV经销商处，一辆Winnebago Industries Inc.的旅行拖挂车停放在展厅内。
乔治·弗雷 | 彭博社 | 盖蒂图片社

伊斯兰堡政策研究所经济安全委员会主席阿尼尔·萨尔曼将此行为描述为——“巧妙地绕过海关的艺术”。

·聪明之举

“我最近和某人交谈时，他们向我展示了他们的领针，”凯利·德赖与沃伦律师事务所的福特说，“该胸针别在该人的西装上，采用“节日设计”，背面镶嵌有立方锆石。”

福特随后了解到，添加立方锆石使制造该胸针的公司避免了14%的关税，因为该物品不再属于“节日用品”类别，而是被归类为珠宝。

“立方锆石的价值足够显著，且制造上的改动相对简单。”福特说道。

关税工程的实践可追溯至1882年，当时一名进口商在糖上涂抹糖蜜以规避对浅色糖征收的更高关税。在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裁决中，最高法院裁定此行为完全合法：“只要货物真实开具发票，并自由、诚实地向海关官员展示以供检查，便不构成欺诈。”

此后，大小企业持续与美国关税分类体系“博弈”，多家知名企业通过战略性产品调整成功降低关税成本。

例如，哥伦比亚运动服装公司从未掩饰其关税工程的运用。该公司全球海关与贸易副总裁杰夫·图兹在特朗普首个任期内接受《市场》节目采访时表示：“我有一支专门与设计师、开发人员、商品经理以及海关部门合作的团队，确保在设计过程中减轻关税的影响。”

该公司所做的调整之一是在女性衬衫腰部以下添加小型拉链口袋，使其根据美国海关规则，此举可免除更高关税。

同样，运动鞋制造商康威（Converse）在其标志性All Stars运动鞋的鞋底添加了毛毡面料，而非传统的全橡胶鞋底，使其被归类为拖鞋而非运动鞋，从而大幅降低关税。

主要从中国进口的带袖毛绒毯Snuggies，在2017年通过诉讼将其归类为毯子而非服装后，关税成本几乎减半。

纽约中央谷地，2019年11月17日：哥伦比亚运动服装公司（Columbia Sportswear Company）的招牌悬挂在其位于纽约中央谷地伍德伯里共同品牌奥特莱斯购物中心的门店前。
加里·赫尔肖恩 | 科比斯新闻 | 盖蒂图片社

咨询公司Supplino Inc.的供应链战略师安德鲁·威尔逊表示，快速消费品、服装、服饰和鞋类等行业相对容易实施关税工程。

威尔逊说：“而对于汽车、航空航天、电子和医疗设备等更复杂且高度监管的行业，这尤其具有挑战性……因为即使是微小的变化也可能需要广泛的验证和批准。”

“你可能需要额外的12到24个月进行测试、认证和验证才能完成，”威尔逊补充道，”因为这需要跨部门的广泛合作，包括设计、工程和法律团队。”

·解释规则

企业必须在重新设计产品与欺诈性地误报产品分类之间找到平衡。

一个典型案例是福特汽车公司。该汽车制造商多年来一直将Transit Connect货车作为乘用车进口，随后拆除第二排座椅将其作为货车销售。通过此举，福特规避了25%的高额关税，仅支付了2.5%的进口税。

然而，美国司法部去年在裁决中指出，福特公司“错误分类了货运厢式货车”，且“第二排座椅从未被设计用于载客，也从未实际用于载客”。

“商品在进口时必须是‘商业现实’。风险在于海关可能认定这些改动属于‘欺诈或诡计’，届时关税规避行为可能被否决。”福尔格表示。

“在某些情况下，对产品进行某些改动并不会改变其本质特征，”全球物流连接公司创始人德里克·斯卡布鲁克表示，“比如，如果你在购物车上添加了东西，它仍然是购物车。”他补充道。

美国海关与边境保护局（CBP）已建立所谓的“约束性裁定”系统，企业可在进口前通过该系统获得商品分类及协调制度（HTS）编码的官方裁定。

哈里斯·斯利沃斯基律师事务所律师亚当·李斯曾协助客户准备此类裁定申请，他将其描述为“企业在发货前获得CBP官方认可的方式”。

然而，部分企业可能因担心不利裁定会带来限制而放弃申请此类官方裁定。“因为一旦他们做出裁定，你就必须遵循其结果，若出现分歧，你将无法再绕过监管。”斯卡布鲁克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