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将美以伊冲突命名为 “12日战争”,试图效仿1967年以色列 “六日战争” 的历史叙事,既为冲突划定时间界限,又暗示这是重塑中东秩序的关键时刻。
然而停火协议生效数小时后,以伊双方即互相指责违约,特朗普夹杂脏话的调停指令更显仓促。这场被总统赋予历史意义的冲突,究竟是地区秩序的转折点,还是大国博弈的短暂喘息?
特朗普对 “12日战争”的命名暗藏双重政治意图:通过与 “六日战争” 的历史类比,既赋予军事行动 “速胜正义” 的叙事光环,又试图将自身塑造成 “中东和平缔造者”。
1967年战争中,以色列以极小代价击溃阿拉伯联军,奠定地区军事霸权;而此次冲突中,特朗普多次强调 “非政权更迭” 目标,试图将行动限定为 “阻止核扩散” 的有限打击。
但现实很快撕裂了这一修辞——停火协议签署当日,以色列就指控伊朗袭击雷达系统,伊朗则否认所有违约行为,双方的互相指责暴露了停火的脆弱性。
这种历史类比的风险在于刻意忽略了时代差异。1967年阿拉伯国家处于分裂状态,而如今伊朗通过代理人网络构建了地区影响力;当年以色列拥有绝对军事优势,此次却依赖美国 B-2 轰炸机执行核心打击任务。
特朗普团队似乎低估了伊朗政权的韧性 —— 尽管核设施遭袭,但其弹道导弹能力与代理网络并未被摧毁,反而强化了 “美以是头号敌人” 的认知。《伊朗大战略》作者瓦利・纳斯尔指出,伊朗政权绝不会因一次军事打击就放弃对抗策略,反而会通过民族主义叙事重建国内支持。
以色列在此次冲突中展现了精准打击能力,但其军事行动并未达成核心目标:伊朗核计划虽受重创但未被根除,弹道导弹库存也未被有效清除。
更关键的是,以色列暴露了对美国的战略依赖——七架 B-2 轰炸机从美国本土起飞执行任务,显示以色列难以独立完成纵深打击。这种依赖使得内塔尼亚胡政府陷入矛盾:一方面宣称 “军事胜利”,另一方面却不得不接受美国主导的停火协议。
对伊朗而言,短期军事损失可能转化为长期战略动员。政权正通过两方面应对危机:一是加速重建核设施与导弹计划,尽管困难但并非不可能;二是强化 “抵抗轴心” 叙事,将民众团结在反美反以的旗帜下。
纳斯尔分析,伊朗政权当前最大弱点是民众对经济困境的不满,但外部威胁可能暂时转移国内矛盾。这种 “危机 - 凝聚” 的循环,已在伊朗多次政治动荡中得到验证。
特朗普对 “诺贝尔和平奖” 的执着,折射出其将地缘冲突工具化的政治逻辑。从《亚伯拉罕协议》推动以色列与阿拉伯国家关系正常化,到此次试图促成以伊停火,其团队始终试图复制 “交易艺术” 的外交模式。
但以伊冲突与阿以和解存在本质区别:阿拉伯国家与以色列的矛盾更多是领土与宗教分歧,而伊朗与以色列则是政权存续层面的根本对立。
美国外交团队的能力短板进一步削弱了斡旋效果。国务卿鲁比奥与特使维特科夫缺乏基辛格式的战略视野,在处理复杂地缘问题时显得力不从心。
更关键的是,特朗普政府的 “美国优先” 政策已削弱了盟友信任——欧洲国家将美伊冲突与2003年伊拉克战争类比,俄罗斯则指责美国 “无端侵略”,这种国际舆论环境使得 “和平缔造者” 的叙事难以获得广泛认同。
“12日战争” 最深刻的讽刺在于,特朗普试图通过历史类比创造新秩序,却重复了历史的循环逻辑。1967年 “六日战争” 后仅六年,埃及就通过 “十月战争” 打破了以色列不可战胜的神话。
如今以伊停火协议签署后,双方的互相指责已预示着冲突可能重启。以色列的 “地区霸权” 战略本质上是人口小国对地缘劣势的补偿机制,但在拥有数亿人口的中东,这种战略注定难以持久。
当特朗普在社交媒体上用脏话指令要求双方停火时,其 “和平缔造者” 的形象已显露裂痕。“12日战争” 或许暂时平息了枪声,但并未解决中东的核心矛盾 —— 宗教对立、领土争端、大国博弈。
历史不会简单重复,但押韵的节奏从未停止:1967年的 “六日战争” 带来了十年后的战火,今天的 “12日战争” 又将把中东引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