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多年来一直以折扣价大量购买伊朗石油，而美国对伊朗的制裁几乎未对这一贸易造成任何影响？分析师表示，这得益于一个通过转运的影子供应链和一个以人民币结算的支付系统——该系统绕过了美元。

自2022年7月以来，中国海关未显示任何从伊朗进口石油的数据。然而，数据分析公司Kpler的船舶追踪数据显示，自那时起，中国从伊朗进口的原油量持续增长，2024年几乎翻了一番，达到每日1780万桶（mbd），较2022年水平翻倍。

今年前五个月，这些进口量仍保持在6.8 mbd的高位，与2024年同期相比变化不大。

中国仍是伊朗原油的最大消费国。美国能源信息署（EIA）5月发布的一份报告指出，伊朗近90%的原油和凝析油出口仍流向中国。

伊朗正面临美国对任何国家所施加的最广泛制裁。美国此举旨在切断该政权的主要收入来源（因为这些收入被用于资助其核计划以及哈马斯和真主党等民兵组织）。

而且特朗普政府一直在积极对参与向中国运输伊朗原油的油轮实施新的制裁。

然而，这并未对伊朗石油出口造成重大影响，RBC资本市场全球能源策略师布莱恩·莱森表示，自特朗普政府上台以来，该政策并未在实物市场层面对伊朗石油流动产生长期影响。

根据美国国会去年发布的一份报告，伊朗石油和石化产品销售在2023年估计产生了高达700亿美元的收入。

外国石油买家青睐伊朗石油出口商，因为其产品通常比波斯湾地区或受价格上限限制的俄罗斯供应商更具价格优势。

Kpler高级石油分析师Muyu Xu周四对CNBC表示，伊朗轻质原油的交易价格比阿联酋上扎库姆原油（一种未受制裁且与伊朗轻质原油质量相当的原油）每桶便宜约6至7美元，后者价格为每桶64美元。

·影子运输

中国独立炼油厂（俗称“茶壶炼油厂”）近年来已成为廉价伊朗原油的主要买家，因为大型私营炼油企业和国有企业仍回避受制裁的原油，多位行业分析师表示。

这些茶壶炼油厂通常以交货方式购买伊朗原油——即卖方会安排海运至交货地点，从而使中国买家免受运输风险。

虽然部分伊朗原油直接从伊朗运往中国，但大多数原油需经过多次船对船转运，所以它们通常在中东海湾或马六甲海峡进行，其中伊朗原油由受制裁船只运送至非受制裁油轮后再运往中国。

“中东是一个多来源石油市场，如果货物通过船对船转运，一旦文件被更换，就很难追踪。”英国特许船舶经纪人协会主席普尼特·奥扎表示。

在伊朗装载的油轮还会进行所谓的“伪装”——即广播虚假油轮航线信息以掩盖其参与此类贸易，分析师表示。

这些支付通常以人民币结算，并通过受美国制裁的小型银行进行，从而使买家免受美元主导的支付系统影响，此举也能避免避免中国大型国际银行面临美国制裁风险。

“由于不涉及美元，被排除在SWIFT支付系统之外不会对石油流动造成重大障碍。”布莱恩表示。（SWIFT是全球主要的国际支付网络，由美元主导。）

2024年4月29日，一艘油轮出现在伊朗南部布什尔省的布什尔港附近波斯湾海域。
莫尔特扎·尼库巴兹尔 | 努尔照片 | 盖蒂图片社

·在马来西亚“伪造位置”

马来半岛以东的区域近期船对船转运活动频繁，已成为“伊朗原油的热点地区”，原油就是在此转运至其他船只后最终运往中国，劳氏日报情报部高级风险与合规分析师布里奇特·迪亚库恩表示。

“我最近看到很多油轮在马来西亚附近篡改位置，这些船只采取额外措施来隐藏船对船转运并模糊货物的来源。”迪亚库恩说。

随着美国继续加强制裁，伊朗石油所有者和航运运营商将采取额外措施来使供应链“更加复杂，追踪船舶更加困难”，以便继续进行这些贸易，迪亚库恩补充道。

根据美国能源信息署（EIA）的数据，中国去年从马来西亚进口的原油量显著增加，从2023年的每日110万桶增至每日140万桶，这一数字超过了马来西亚国内原油产量约60万桶。

·潜在的放松？

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本周早些时候在Truth Social上发文称，中国继续购买伊朗石油的举动无视了他此前旨在遏制伊朗石油出口的政策。特朗普的评论导致美国原油价格暴跌6%。

白宫一位高级官员随后向CNBC澄清，特朗普的言论并不意味着美国将放松对两国的制裁。

Kpler的Muyu Xu将特朗普的言论视为“有算计的权衡”——旨在鼓励伊朗遵守停火协议并重启核谈判的同时，向中国传递“善意”信号，为下一轮贸易谈判铺路。

“目前尚无法确定这是否意味着可能对伊朗制裁的豁免，”她指出，“美国政府可能会放慢实施新制裁的步伐——这将进一步支持中国“茶壶”炼油厂进行此类交易。”

尽管停火后伊朗仍“没有明确结论”，但RBC的布莱恩指出，“我们预计实物石油市场的石油出口将照常运行。”

在本周北约峰会新闻发布会上，特朗普表示伊朗“需要资金来重建国家”，这也引发了外界对美国可能放松对伊朗“极限施压”政策的期待。